儿宽传原文:
倪宽,千乘人也。治《尚书》,事欧阳生。以郡国选诣博士,受业孔安国。贫无资用,尝为弟子都养。时行赁作,带经而锄,休息辄读诵,其精如此。以射策为掌故,功次,补廷尉文学卒史。
宽为人温良,有廉知自将,善属文,然懦于武,口弗能发明也。时张汤为廷尉,廷尉府
尽用文史法律之吏,而宽以儒生在其间,见谓不习事,不署曹,除为从史,之北地视畜数年。还至府,上畜簿,会廷尉时有疑奏,已再见却矣,掾史莫知所为。宽为言其意,掾史因使宽为奏。奏成,读之皆服,以白廷尉汤。汤大惊,召宽与语,乃奇其材,以为掾。
上宽所作奏,即时得可。异日,汤见上。问曰:“前奏非俗吏所及,谁为之者?”汤言儿宽。上曰:“吾固闻之久矣。”汤由是乡学,以宽为奏谳掾,以古法义决疑狱,甚重之。及汤为御史大夫,以宽为掾,举侍御史。
见上,语经学,上说之,从问《尚书》一篇。擢为中大夫,迁左内史。宽既治民,劝农业,缓刑罚,理狱讼,卑体下士,务在于得人心;择用仁厚士,推情与下,不求名声,吏民大信爱之。宽表奏开六辅渠,定水令以广溉田。
收租税,时裁阔狭,与民相假贷,以故租多不入。后有军发,左内史以负租课殿,当免。民闻当免,皆恐失之,大家牛车,小家担负,输租繦属不绝,课更以最。上由此愈奇宽。
及议欲放古巡狩封禅之事,诸儒对者五十余人,未能有所定。先是,司马相如病死,有遗书,颂功德,言符瑞,足以封泰山。上奇其书,以问宽,宽对曰:“陛下躬发圣德,统楫群元,宗祀天地,荐礼百神,精神所乡,征兆必报,天地并应,符瑞昭明。
其封泰山,禅梁父,昭姓考瑞,帝王之盛节也。然享荐之义,不着于经,以为封禅告成,合祛于天地神祇,祗戒精专以接神明。总百官之职,各称事宜而为之节文。唯圣主所由,制定其当,非君臣之所能列。
令将举大事,优游数年,使群臣得人自尽,终莫能成。唯天子建中和之极,兼总条贯,金声而玉振之,以顺成天庆,垂万世之基。”上然之,乃自制仪,采儒术以文焉。
翻译
儿宽是千乘县人。攻读、研究《尚书》,拜欧阳生为师。因为国家选拔学业很高的博士,到孔安国门下学习。他家境贫穷,曾经为其他学生做饭。当时,他当雇工,(就)带着经书去耕种,休息时就诵读诗书,他专心学习达到如此境界。因为参加射策担任掌故,任廷尉文学卒史。
儿宽,为人温和良善,凭借正直和智慧在社会上生活,善于作文,但勇猛威武不足,不善言辞。当时张汤是廷尉,廷尉府全部任用文史法吏这一类官吏,而儿宽凭借儒学书生的身份处在他们中间,被认为不懂得府中事务,不让他管理某一官署,任命他为副史,到北边去管理畜牧几年。
回到廷尉府,报上管理畜牧的簿子。恰逢廷尉那时有难以确定的奏章(不合上意),已经两次打回了。掾史不知是什么意思,儿宽就向他解释用意。于是掾史就让儿宽写奏章。奏章写好后,掾史们读了都佩服不已,他们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张汤。
张汤很吃惊,召来儿宽与他交谈,于是认为他是奇才,以他为掾史。呈上儿宽所作奏章,很快得到赞许。另一天,张汤晋见皇上。皇上问:“前几天的那份奏章绝不是一般官吏能写出来的,写奏章的人是谁呀?”张汤回答是儿宽。
皇上说:“我原来就听说此人,已很久了。”张汤让儿宽担任上奏、审判定界的掾史,用古法来议决疑案,很器重他。到张汤担任御史大夫,让儿宽任掾史,举荐他为侍御史。晋见皇上,与皇上谈经学,皇上非常高兴,再问了一篇《尚书》。
提拔他为中大夫,又晋升他为左内史。儿宽后来管理百姓,奖励农业耕作,减缓刑罚,整理案件,礼贤下土,致力于得人心。
扩展资料
写作背景:
《汉书》,又称《前汉书》,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,“二十四史”之一。由东汉史学家班固编撰,前后历时二十余年,于建初年中基本修成,后唐朝颜师古为之释注。
《汉书》是继《史记》之后中国古代又一部重要史书,与《史记》、《后汉书》、《三国志》并称为“前四史”。 《汉书》全书主要记述了上起西汉的汉高祖元年(公元前206年),下至新朝王莽地皇四年(公元23年)共230年的史事。
《汉书》包括本纪十二篇,表八篇,志十篇,传七十篇,共一百篇,后人划分为一百二十卷,全书共八十万字。
内容简介:
《汉书》记载的时代与《史记》有交叉,汉武帝中期以前的西汉历史,两书都有记述。这一部分,《汉书》常常移用《史记》。但由于作者思想境界的差异和材料取舍标准不尽相同,移用时也有增删改易。
《汉书》新增加了《刑法志》、《五行志》、《地理志》、《艺文志》。《刑法志》第一次系统地叙述了法律制度的沿革和一些具体的律令规定。
作者简介:
班固(公元32年~公元92年),东汉历史学家班彪之子,班超之兄,字孟坚,扶风安陵人(今陕西咸阳)。生于东汉光武帝建武八年,卒于东汉和帝永元四年,年六十一岁。
班固自幼聪敏,“九岁能属文,诵诗赋”,成年后博览群书,“九流百家之言,无不穷究”。著有《白虎通德论》六卷,《汉书》一百二十卷,《集》十七卷。
叙事题材:
在叙事上,《汉书》的特点是注重史事的系统、完备,凡事力求有始有终,记述明白。这为我们了解、研究西汉历史,提供了很大的方便。至今,凡是研究西汉历史,无不以《汉书》作为基本史料。
在体裁方面。《汉书》与《史记》同为纪传体史书。不同的是,《史记》起于传说“三皇五帝”,止于汉武帝时代,是一部通史;而《汉书》却是专一记述西汉一朝史事的断代史。
这种纪传体的断代史体裁,是班固的创造。以后历代的“正史”都采用了这种体裁。这是班固对于我国史学的重大贡献。
2013-06-22
臣弘尚窃迟之。”上异其言。
时方通西南夷,巴、蜀苦之,诏使弘视焉。还奏事,盛毁西南夷无所用,上
不听。每朝会议,开陈其端,使人主自择,不肯面折庭争。于是上察其行慎厚,
辩论有余,习文法吏事,缘饰以儒术,上说之,一岁中至左内史。
弘奏事,有所不可,不肯庭辩。常与主爵都尉汲黯请间,黯先发之,弘推其
后,上常说,所言皆听,以此日益亲贵。尝与公卿约议,至上前,皆背其约以顺
上指。汲黯庭诘弘曰:“齐人多诈而无情,始为与臣等建此议,今皆背之,不忠。”
上问弘,弘谢曰:“夫知臣者以臣为忠,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。”上然弘言。左
右幸臣每毁弘,上益厚遇之。
弘为人谈笑多闻,常称以为人主病不广大,人臣病不俭节。养后母孝谨,后
母卒,服丧三年。
为内史数年,迁御史大夫。时又东置苍海,北筑朔方之郡。弘数谏,以为罢
弊中国以奉无用之地,愿罢之。于是上乃使朱买臣等难弘置朔方之便。发十策,
弘不得一。弘乃谢曰:“山东鄙人,不知其便若是,愿罢西南夷、苍海,专奉朔
方。”上乃许之。
汲黯曰:“弘位在三公,奉禄甚多,然为布被,此诈也。”上问弘,弘谢曰:
“有之。夫九卿与臣善者无过黯,然今日庭诘弘,诚中弘之病。夫以三公为布被,
诚饰诈欲以钓名。且臣闻管仲相齐,有三归,侈拟于君,桓公以霸,亦上僣于君。
晏婴相景公,食不重肉,妾不衣丝,齐国亦治,亦下比于民。今臣弘位为御史大
夫,为布被,自九卿以下至于小吏无差,诚如黯言。且无黯,陛下安闻此言?”
上以为有让,愈益贤之。
元朔中,代薛泽为丞相。先是,汉常以列侯为丞相,唯弘无爵,上于是下诏
曰:“朕嘉先圣之道,开广门路,宣招四方之士,盖古者任贤而序位,量能以授
官,劳大者厥禄厚,德盛者获爵尊,故武功以显重,而文德以行褒。其以高成之
平津乡户六百五十封丞相弘为平津侯。”其后以为故事,至丞相封,自弘始也。
时,上方兴功业,娄举贤良。弘自见为举首,起徒步,数年至宰相封侯,于
是起客馆,开东阁以延贤人,与参谋议。弘身食一肉,脱粟饭,故人宾客仰衣食,
奉禄皆以给之,家无所余。然其性意忌,外宽内深。诸常与弘有隙,无近远,虽
阳与善,后竟报其过。杀主父偃,徙董仲舒胶西,皆弘力也。
后淮南、衡山谋反,治党与方急,弘病甚,自以为无功而封侯,居宰相位,
宜佐明主填抚国家,使人由臣子之道。今诸侯有畔逆之计,此大臣奉职不称也。
恐病死无以塞责,乃上书曰:“臣闻天下通道五,所以行之者三。君臣、父子、
夫妇、长幼、朋友之交,五者天下之通道也;仁、知、勇三者,所以行之也。故
曰‘好问近乎知,力行近乎仁,知耻近乎勇,知此三者,知所以自治;知所以自
治,然后知所以治人。’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。陛下躬孝弟,监三王,建
周道,兼文武,招徕四方之士,任贤序位,量能授官,将以厉百姓劝贤材也。今
臣愚驽,无汗马之劳,陛下过意擢臣弘卒伍之中,封为列侯,致位三公。臣弘行
能不足以称,加有负薪之疾,恐先狗马填沟壑,终无以报德塞责。愿归侯,乞骸
骨,避贤者路。”上报曰:“古者赏有功,褒有德,守成上文,遭遇右武,未有
易此者也。朕夙夜庶几,获承至尊,惧不能宁,惟所与共为治者,君宜知之。盖
君子善善及后世,若兹行,常在朕躬。君不幸罹霜露之疾,何恙不已,乃上书归
侯,乞骸骨,是章朕之不德也。今事少闲,君其存精神,止念虑,辅助医药以自
恃。”因赐告牛、酒、杂帛。居数月,有瘳,视事。
凡为丞相御史六岁,年八十,终丞相位。其后李蔡、严青翟、赵周、石庆、
公孙贺、刘屈氂继踵为丞相。自蔡至庆,丞相府客馆丘虚而已,至贺、屈氂时坏
以为马厩车库奴婢室矣。唯庆以敦谨,复终相位,其余尽伏诛云。
弘子度嗣侯,为山阳太守十余岁,诏征巨野令史成诣公车,度留不遣,坐论
宽为人温良,有廉知自将,善属文,然懦于武,口弗能发明也。时张汤为廷尉,廷尉府
尽用文史法律之吏,而宽以儒生在其间,见谓不习事,不署曹,除为从史,之北地视畜数年。还至府,上畜簿,会廷尉时有疑奏,已再见却矣,掾史莫知所为。宽为言其意,掾史因使宽为奏。奏成,读之皆服,以白廷尉汤。汤大惊,召宽与语,乃奇其材,以为掾。上宽所作奏,即时得可。异日,汤见上。问曰:“前奏非俗吏所及,谁为之者?”汤言儿宽。上曰:“吾固闻之久矣。”汤由是乡学,以宽为奏谳掾,以古法义决疑狱,甚重之。及汤为御史大夫,以宽为掾,举侍御史。见上,语经学,上说之,从问《尚书》一篇。擢为中大夫,迁左内史。
宽既治民,劝农业,缓刑罚,理狱讼,卑体下士,务在于得人心;择用仁厚士,推情与下,不求名声,吏民大信爱之。宽表奏开六辅渠,定水令以广溉田。收租税,时裁阔狭,与民相假贷,以故租多不入。后有军发,左内史以负租课殿,当免。民闻当免,皆恐失之,大家牛车,小家担负,输租繦属不绝,课更以最。上由此愈奇宽。
及议欲放古巡狩封禅之事,诸儒对者五十余人,未能有所定。先是,司马相如病死,有遗书,颂功德,言符瑞,足以封泰山。上奇其书,以问宽,宽对曰:“陛下躬发圣德,统楫群元,宗祀天地,荐礼百神,精神所乡,征兆必报,天地并应,符瑞昭明。其封泰山,禅梁父,昭姓考瑞,帝王之盛节也。然享荐之义,不着于经,以为封禅告成,合祛于天地神祇,祗戒精专以接神明。总百官之职,各称事宜而为之节文。唯圣主所由,制定其当,非君臣之所能列。令将举大事,优游数年,使群臣得人自尽,终莫能成。唯天子建中和之极,兼总条贯,金声而玉振之,以顺成天庆,垂万世之基。”上然之,乃自制仪,采儒术以文焉。
既成,将用事,拜宽为御史大夫,从东封泰山,还登明堂。宽上寿曰:“臣闻三代改制,属象相因。间者圣统废绝,陛下发愤,合指天地,祖立明堂辟雍,宗祀泰一,六律五声,幽赞圣意,神乐四合,各有方象,以丞嘉祀,为万世则,天下幸甚。将建大元本瑞,登告岱宗,发祉闿门,以候景至。癸亥宗祀,日宣重光;上元甲子,肃邕永享。光辉充塞,天文粲然,见象日昭,报降符应。臣宽奉觞再拜,上千万岁寿。”制曰:“敬举君之觞。”
后太史令司马迁等言:“历纪坏废,汉兴未改正朔,宜可正。”上乃诏宽与迁等共定汉《太初历》。语在《律历志》。
初,梁相褚大通《五经》,为博士,时宽为弟子。及御史大夫缺,征褚大,大自以为得御史大夫。至洛阳,闻儿宽为之,褚大笑。及至,与宽议封禅于上前,大不能及,退而服曰:“上诚知人。”宽为御史大夫,以称意任职,故久无有所匡谏于上,官属易之。居位九岁,以官卒。
翻译
儿宽是千乘县人。攻读、研究《尚书》,拜欧阳生为师。因为国家选拔学业很高的博士,到孔安国门下学习。他家境贫穷,曾经为其他学生做饭。当时,他当雇工,(就)带着经书去耕种,休息时就诵读诗书,他专心学习达到如此境界。因为参加射策担任掌故,任廷尉文学卒史。儿宽,为人温和良善,凭借正直和智慧在社会上生活,善于作文,但勇猛威武不足,不善言辞。当时张汤是廷尉,廷尉府全部任用文史法吏这一类官吏,而儿宽凭借儒学书生的身份处在他们中间,被认为不懂得府中事务,不让他管理某一官署,任命他为副史,到北边去管理畜牧几年。回到廷尉府,报上管理畜牧的簿子。恰逢廷尉那时有难以确定的奏章(不合上意),已经两次打回了。掾史不知是什么意思,儿宽就向他解释用意。于是掾史就让儿宽写奏章。奏章写好后,掾史们读了都佩服不已,他们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张汤。张汤很吃惊,召来儿宽与他交谈,于是认为他是奇才,以他为掾史。呈上儿宽所作奏章,很快得到赞许。另一天,张汤晋见皇上。皇上问:“前几天的那份奏章绝不是一般官吏能写出来的,写奏章的人是谁呀?”张汤回答是儿宽。皇上说:“我原来就听说此人,已很久了。”张汤让儿宽担任上奏、审判定界的掾史,用古法来议决疑案,很器重他。到张汤担任御史大夫,让儿宽任掾史,举荐他为侍御史。晋见皇上,与皇上谈经学,皇上非常高兴,再问了一篇《尚书》。提拔他为中大夫,又晋升他为左内史。儿宽后来管理百姓,奖励农业耕作,减缓刑罚,整理案件,礼贤下土,致力于得人心。选用仁义宽厚之士,体恤百姓疾苦,不追求名利声望,得到了官吏百姓的爱戴和拥护。儿宽上表,请求开六辅渠,制定用水的法令以扩大农田的灌溉范围。收租税,当时财政,百姓因贫弱及农要之时,不能即时征收。后来有法令,左内史担负征收赋税,应当免职。百姓听说后,都怕失去儿宽,大户人家用牛车,小户人家户肩挑背背,用绳子捆绑不绝于道,赋税收得比应收的多。皇上由此更加认为儿宽是奇才。当初,梁相褚大精通《五经》,是博士,当时儿宽是弟子。到御史大夫位空缺,褚大应召,褚大自以为能担任御史大夫。褚大到了洛阳,听说儿宽担任了御史大夫,就大笑。一直到与儿宽在皇上面前议封禅一事,褚大不如儿宽。下朝后很佩服儿宽,说:“皇上的确了解人。”儿宽担任御史大夫,因适合担任此职,所以很久都没有向皇上提出建议,劝谏,官员们看轻他。儿宽任御史大夫九年,去世于任上。
2013-06-22
上由此愈奇宽。
及议欲放古巡狩封禅之事,诸儒对者五十余人,未能有所定。先是,司马相
如病死,有遗书,颂功德,言符瑞,足以封泰山。上奇其书,以问宽,宽对曰:
“陛下躬发圣德,统楫群元,宗祀天地,荐礼百神,精神所乡,征兆必报,天地
并应,符瑞昭明。其封泰山,禅梁父,昭姓考瑞,帝王之盛节也。然享荐之义,
不著于经,以为封禅告成,合祛于天地神祗,祗戒精专以接神明。总百官之职,
各称事宜而为之节文。唯圣主所由,制定其当,非君臣之所能列。令将举大事,
优游数年,使群臣得人自尽,终莫能成。唯天子建中和之极,兼总条贯,金声而
玉振之,以顺成天庆,垂万世之基。”上然之,乃自制仪,采儒术以文焉。
既成,将用事,拜宽为御史大夫,从东封泰山,还登明堂。宽上寿曰:“臣
闻三代改制,属象相因。间者圣统废绝,陛下发愤,合指天地,祖立明堂辟雍,
宗祀泰一,六律五声,幽赞圣意,神乐四合,各有方象,以丞嘉祀,为万世则,
天下幸甚。将建大元本瑞,登告岱宗,发祉闿门,以候景至。癸亥宗祀,日宣重
光;上元甲子,肃邕永享。光辉充塞,天文粲然,见象日昭,报降符应。臣宽奉
觞再拜,上千万岁寿。”制曰:“敬举君之觞。”
后太史令司马迁等言:“历纪坏废,汉兴未改正朔,宜可正。”上乃诏宽与
迁等共定汉《太初历》。语在《律历志》。
初,梁相褚大通《五经》,为博士,时宽为弟子。及御史大夫缺,征褚大,
大自以为得御史大夫。至洛阳,闻儿宽为之,褚大笑。及至,与宽议封禅于上前,
大不能及,退而服曰:“上诚知人。”宽为御史大夫,以称意任职,故久无有所
匡谏于上,官属易之。居位九岁,以官卒。
赞曰:公孙弘、卜式、儿宽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爵,远迹羊豕之间,非遇其
时,焉能致此位乎?是时,汉兴六十余载,海内艾安,府库充实,而四夷未宾,
制度多阙。上方欲用文武,求之如弗及,始以蒲轮迎枚生,见主父而叹息。群士
慕向,异人并出。卜式拔于刍牧,弘羊擢于栗竖,卫青奋于奴仆,日磾出于降虏,
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朋已。汉之得人,于兹为盛,儒雅则公孙弘、董仲舒、儿宽,
笃行则石建、石庆,质直则汲黯、卜式,推贤则韩安国、郑当时,定令则赵禹、
张汤,文章则司马迁、相如,滑稽则东方朔、枚皋,应对则严助、朱买臣,历数
则唐都、洛下闳,协律则李延年,运筹则桑弘羊,奉使则张骞、苏武,将率则卫
青、霍去病,受遗则霍光、金日磾,其余不可胜纪。是以兴造功业,制度遗文,
后世莫及。孝宣承统,纂修洪业,亦讲论六艺,招选茂异,而萧望之、梁丘贺、
夏侯胜、韦玄成、严彭祖,尹更始以儒术进,刘向,王褒以文章显,将相则张安
世、赵充国、魏相、丙吉、于定国、杜延年,治民则黄霸、王成、龚遂、郑弘、
召信臣、韩延寿、尹翁归、赵广汉、严延年、张敞之属,皆有功迹见述于世。参
其名臣,亦其次也。
2013-06-22
乃学《春秋》杂说。
武帝初即位,招贤良文学士,是时,弘年六十,以贤良征为博士。使匈奴,
还报,不合意,上怒,以为不能,弘乃移病免归。
元光五年,复征贤良文学,菑川国复推上弘。弘谢曰:“前已尝西,用不能
罢,愿更选。”国人固推弘,弘至太常。上策诏诸儒:
制曰:盖闻上古至治,画衣冠,异章服,而民不犯;阴阳和,五谷登,六畜
蕃,甘露降,风雨时,嘉禾兴,朱草生,山不童,泽不涸;麟凤在郊薮,龟龙游
于沼,河洛出图书;父不丧子,兄不哭弟;北发渠搜,南抚交阯,舟车所至,
人迹所及,跂行喙息,咸得其宜。朕甚嘉之,今何道而臻乎此?子大夫修先圣之
术,明君臣之义,讲论洽闻,有声乎当世,敢问子大夫:天人之道,何所本始?
吉凶之效,安所期焉?禹、汤水旱,厥咎何由?仁、义、礼、知四者之宜,当安
设施?属统垂业,物鬼变化,天命之符,废兴何如?天文、地理、人事之纪,子
大夫习焉。其悉意正议,详具其对,著之于篇,朕将亲览焉,靡有所隐。
弘对曰:
臣闻上古尧、舜之时,不贵爵常而民劝善,不重刑罚而民不犯,躬率以正而
遇民信也;末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,深刑重罚而奸不止,其上不正,遇民不信也。
夫厚赏重刑未足以劝善而禁非,必信而已矣。是故因能任官,则分职治;去无用
之言,则事情得;不作无用之器,即赋敛省;不夺民时,不妨民力,则百姓富;
有德者进,无德者退,则朝廷尊;有功者上,无功者下,则群臣逡;罚当罪,则
奸邪止;赏当贤,则臣下劝:凡此八者,治民之本也。故民者,业之即不争,理
得则不怨,有礼则不暴,爱之则亲上,此有天下之急者也。故法不远义,则民服
而不离;和不远礼,则民亲而不暴。故法之所罚,义之所去也;和之所赏,礼之
所取也。礼义者,民之所服也,而赏罚顺之,则民不犯禁矣。故画衣冠,异章服,
而民不犯者,此道素行也。
臣闻之,气同则从,声比则应。今人主和德于上,百姓和合于下,故心和则
气和,气和则形和,形和则声和,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。故阴阳和,风雨时,甘
露降,五谷登,六畜蕃,嘉禾兴,朱草生,山不童,泽不涸,此和之至也。故形
和则无疾,无疾则不夭,故父不丧子,兄不哭弟。德配天地,明并日月,则麟凤
至,龟龙在郊,河出图,洛出书,远方之君莫不说义,奉币而来朝,此和之极也。
臣闻之,仁者爱也,义者宜也,礼者所履也,智者术之原也。致利除害,兼
爱无私,谓之仁;明是非,立可否,谓之义;进退有度,尊卑有分,谓之礼;擅
杀生之柄,通壅塞之涂,权轻重之数,论得失之道,使远近情伪必见于上,谓之
术:凡此四者,治之本,道之用也,皆当设施,不可废也。得其要,则天下安乐,
法设而不用;不得其术,则主蔽于上,官乱于下。此事之情,属统垂业之本也。
臣闻尧遭鸿水,使禹治之,未闻禹之有水也。若汤之旱,则桀之余烈也。桀、
纣行恶,受天之罚;禹、汤积德,以王天下。因此观之,天德无私亲,顺之和起,
逆之害生。此天文、地理、人事之纪。臣弘愚戆,不足以奉大对。
时对者百余人,太常奏弘第居下。策奏,天子擢弘对为第一。召见,容貌甚
丽,拜为博士,待诏金马门。
弘复上疏曰:“陛下有先圣之位而无先圣之名,有先圣之民而无先圣之吏,
是以势同而治异。先世之吏正,故其民笃;今世之吏邪,故其民薄。政弊而不行,
令倦而不听。夫使邪吏行弊政,用倦令治薄民,民不可得而化,此治之所以异也。
臣闻周公旦治天下,期年而变,三年而化,五年而定。唯陛下之所志。”书奏,
天子以册书答曰:“问:弘称周公之治,弘之材能自视孰与周公贤?”弘对曰:
“愚臣浅薄,安敢比材于周公!虽然,愚心晓然见治道之可以然也。去虎豹马牛,
禽兽之不可制者也,及其教驯服习之,至可牵持驾服,唯人之从。臣闻揉曲术者